秦嗣德丨新现实主义水墨语境的扩张


文\秦嗣德
来源:艺盘新视界      时间:2020-11-10

现实主义在西方曾经盛行,逐渐被表现主义所分解。西方现实主义绘画艺术映射了特定的时代意义和社会发展状况,是特定历史时期形成的一 种文化思潮和创作方法,表现了艺术家对现代社会生活的情感体验和审美认识,通过对现实生活具体、真实的描绘表达艺术家的情感与审美理想。

《旧天桥·顶》  122×244cm  纸本设色 2019年 


而新现实主义对当下社会具有“修正和补救”的现实意义。新现实主义对现实主义核心概念进行了更清晰、更一致、更严格的界定,新现实主义绘画在对现实的真实、叙事、表意、空间、语言表达等方面有更明确的文化主张和精神指向,用万物相依、众生平等的哲学情怀,广泛关注当下的各个层面,是对社会现实的真诚表达,这种表达,蕴含着历史进程中最为可贵的人文关怀,也在呼吁受众关注社会发展中繁荣与危机并存的现状。

中国画的现实主义的表现性与1970年代末的“伤痕美术”一脉相承,“伤痕文学”“伤痕美术”引发 了我们对中国社会现状的反思。伤痕美术、八五思潮的兴起,影响到 1990年代开始的文艺与价值观念的发展与变革。

《别——逆行者》  129×260厘米  纸本设色  2020年

艺术家开始一面回望历史,一面对人生、对艺术精神归属做普遍追问与探究,我们凭借当代社会的元素,从平凡普通的个体状态中捕 捉最能代表他们群体精神的情态实质,既而转入普通个体生存的现状与社会现状的追问。与此同时,当代中国画写实人物的表现中,现实主义的表达只是打开了形式表象的窗口,并没有进入现代社会群体精神的深处与思想观念的那扇门。甚至是从造型理念到形式语言及主题表达,都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逻辑体系。

《重生——火神山》  129×248厘米  纸本设色  2020年

主题类同、绘画语言、图式结构呆滞相似,千人一面的视觉形式,对当代社会现状的思考有技无道,又一次进入了单一的虚假的再现模式。重形式轻思想,是当代中国现实主义人物画创作与表现的主要病结。

新现实主义诗歌是由70年代 “朦胧诗”发展而形成的文学流派, 是融进一个时代的文化现象。而新现实主义绘画的表达,不仅仅是一个流 派、一种思潮、一种精神,而是在基本的绘画观念中,具有对现代社会深度表现意义与批评意识的深刻倾诉,揭示与表达个体与现实的依存关系,反映主体的精神诉求。

《广场》  193×248cm  纸本水墨  2020年

新现实主义水墨人物画的表现意义,在于怀着悲天悯人的人文关怀,来表现特定身份的社会阶层和群体,揭示人性本质的唯美善良、苦难与困惑。作为反思与批判性的文化语境下的水墨形式,作为当代社会中不断丰富扩展的多元的艺术形式,新现实主义水墨人物也是一种文化意志的先锋表达。

水墨人物写生在新现实性的表达中延展了写生的本义。写生具有对传统笔墨归属的感知性,也有现代水墨观念的表现性和实验性。既有完好的笔墨技巧与视觉形式,又有精确的造型观念。这无疑是新现实主义人物画向前发展与突破的重要资源。

《一手天下——约会》  129×248cm  纸本水墨  2020年

中国画写意中对笔意、笔迹、造型趣味表象下的形式语言的表达,具有深度的美学价值和实践厚度。现代水墨语境中的所有痕迹及其审美取向,仍然以传统的传神精神作参照。新现实主义的写生创作,建立在对传统水墨思考与西方造型意识的介入中,形成水墨的当代情境与精神诉求。如果没有对传统审美的思考与介入,新现实主义水墨人物画抛弃历史的路径依赖,也就失去了合法性。

现代水墨人物画写生,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所指向的写生形式,新现实主义人物画的写生融入了对社会现状的关怀与介入意识,也为造型与水墨观念赋予了实验性与扩张性。题材的拓展、语境表达的多元性,无不拓宽着新现实主义人物写生创作的表述空间。

《惠安女》  98×180cm  纸本设色  2018年

绘画性不再是流于表象的写实,而是融入思想,融入万物同体的感同身受。现代人的情趣、淳朴、善良、奸猾狡黠、精致利己、漠然、无奈、卑鄙、崇高,恰恰是新现实主义水墨人物画深度契入时代的重要因素,它揭示了时代变迁中乡土情怀漂移的敏感和阵痛。当下社会背井离乡成为常态,而离乡背井从来是人生的浩叹,既是心灵的流放,也是情感的落差与游弋。新现实主义水墨精神,就是关注、表现这种社会变迁下城乡迁徙之中的普通民众,他们在现实中的精神游离与生存状态。水墨表现不一定拘泥于形式的浮华与宏大的叙事现场,而是将个体的真实与时代的荒谬和变异紧密撮合。

是每一个体的尊严、个体的生存经验,构建了艺术世界的普遍性语言符号,艺术家的思想与现实情景因此达成了血肉同盟。面对社会和人的困惑与无奈,较真实地 表现当下的时代性历史性,如是,无论是独立的写生抑或主题性创作,即使是表达同一主题,艺术家也会从不同角度,创造独立的视觉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