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画记》卷二《论顾陆张吴用笔》谓：“夫运思挥毫，自以为画，则愈失于画矣。运思挥毫，意不在于画，故得于画矣。不滞于手，不凝于心，不知然而然，虽弯弧挺刃，植柱构梁，则界笔直尺，岂得入于其间矣。”
刘明亮 海边的风景系列1 30x40cm 2020
张彦远此论有何深意？何以“自以为画”则“失于画”，反倒是“意不在于画”，却又“得于画”！
何哉？此论道出了绘事之深意在于“不知然而然”，其前提又须“不滞于手，不凝于心”。
“不知然而然”，是方法，更是境界。
刘明亮 海边的风景系列2 30x40cm 2020
以方法论，则“不滞于手，不凝于心”，即“胸中无竹”。若要如此，则先要“眼中有竹”，进而“胸中有竹”。宋，董逌《广川画跋》：“登临探索，遇物兴怀。胸中磊落，自成丘壑”，其意亦在于先养“胸中丘壑”，其过程便是石涛所言之“搜尽奇峰打草稿”的游历、阅历及学力的锤炼；明，范允临《输蓼馆论画》关于后学学书学画之论，谓“胸中有书，故能自具丘壑。”此处虽为学书学画之论，但其思想却可进一步拓展：“胸中有书”的“书”，既可以是“名师”“巨匠”，也可以是“诗书”之“书”，亦可是人生之“书”。诸上皆为可读之“书”，有了这些，胸中便有了“丘壑”。
刘明亮 海边的风景系列3 30x40cm 2020
此为“有”，但并非“不知然而然”之“然”。
“有”是基础，目的在于“无”，即“不滞于手，不凝于心”。
刘明亮 荷塘系列1 120x30cm 2020
故老子曰：“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有”“无”，既是“相状”之“有”“无”，更是形而上之“有”“无”。就绘画而言，意谓不为定势所缚，便是随机而动，应机而生！此处之“生”，是“生发”，是“生机”，是“不知然而然”之“然”。
“不知然而然”，即所谓“暗合道妙”，是忘却身心后的畅快，是创作过程中的“心手双畅”，是“无意于佳乃佳”的境地。
刘明亮 荷塘系列2 40x120cm 2020
如此，便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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