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象澄怀


文/孙承民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6-20

我不拒绝自己的房间被无数刊有我的杂志和画册所占据,更不吝啬每一次画集的出版所投入的精力或财力。因为每一幅作品都是我心灵的映射,殚心竭虑营造的情景与氛围,是我人生希望拥有并且能够经历的一些场景。每每翻阅自己的画集,都会融汇画面中与我不同的人生角色,扮演着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性格带来的心性陶悦,之后渐渐发现所以屡试不爽地将作品收录画集之中付梓,亦如某文人所言“写作就是再一次重复自己内心说过的话”。

为什么选择画人物,我小时候没有明确的目的性,不像今天什么热门儿明天就画什么的急功近利。当初我只是喜欢看“小人书”,仅仅是喜欢才拿起画笔开始了涂鸦的历程。所以我不知道胡写乱画的行为和艺术之间有何联系,也没有为什么“精神”去献身的崇高动机,更不预知画画的未来能给我带来什么“福兮祸兮”的命运。不会像今天的孩子们,家长越俎代庖总要为他们的“将来”审慎地选择什么不选择什么,应当干什么不应当干什么。因了喜欢,从而使得我画画的行为变得简单并且纯粹起来,那是六十年代懵懂的我制造快乐的首选方式,书本上作业上桌子上墙壁上到处散布着做鬼脸扮鬼相的“小坏孩儿”,挨揍是免不了的。我以为我画人物大约是我幼小的心灵渴望长大、渴望历险、渴望传奇,于是笔下杜撰的“人物”便形形色色跃然纸上,那是属于我的生活世界。

然而在一个“自然人转变为社会人”的过程中,继续贪婪地描红画绿的我,逐渐感觉到画画不再是信手拈来的儿戏,这吃力的跋涉中是需要技术的含量和技巧的娴熟。当喜欢上升为一种追求和理想的时候,画画也就成为了一种人生的信念,娴熟之后是精湛,精湛之后是命题,那么生活的目的也就由此从简单的算式变成丰富的方程了。

曾几何时画文学插图的岁月,让我一次又一次设身于古今或慷慨悲歌或欢天喜地的情境之中,英雄豪杰的历险、贵胄商贾的传奇,文人雅士的怪诞,黎民百姓的趣闻,一幕幕更迭浮现。故事主人的命运令我心潮澎湃,跌宕起伏,亦如在金戈铁马,亦如在运筹帷幄,亦如在谈古论今,亦如在柴米油盐,一桩桩接踵而至,影响并改变着我的生活态度,那是阅读启动了我心灵的震颤。于是读书成为一种爱好,品茗成为一种习惯,写作成为一种调剂。读书读出了人生况味,喝茶喝出了闲适散淡,写作写出了心灵滋味。虽然没有得道成仙沾沾自喜,倒是自己的心灵不再孤独,思想的窗户投进阳光。手中的画笔不安分起来,我知道心灵的感染总要变异她的信息,笔墨的纵横淋漓渲染出的是心灵世界的再生画卷……

一幅幅人物画,裹挟着我的心灵,在纸上的理想王国里漫步。我知道人是群居的动物,没有同类的呵护与关爱生命无法延续,于是亲情和友情相对于我们的生存而言就显得弥足珍贵。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尊重与互信的联袂就是和谐的开始,因而和谐的主旨会让我们安定和善良起来,会让我们拥有这个美好的世界以及感恩这个世界所给予我们的惠泽,置身于大自然我们就会感知到天地万物之情的大美。徜徉笔墨神游之间,描绘山水竞秀而陶然已忘饥,抒写人间情暖而欲辨已忘言,将先贤笔下隽永的诗境掬怀为泉,潺潺沐浴心象的圣洁,那是我热爱生活,眷恋人生,追逐风雅无羁的放歌。如此便从喧嚣浮躁的市井中,将疲惫的身心搀扶稍得歇息,嗅嗅那一缕墨香,获取一份从容的淡定,那么心象澄怀,“诗意的生活”就离我们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