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行遇与传统中国山水画表现刍议


文\赵拟
来源:艺盘      时间:2020-01-19

摘要:本文通过剖析传统中国山水画的表现内容和意境方面的审美取向与西域地貌气候在审美上的差异与契合点,结合中国山水画萌芽及发展过程中的一些画理画论,分析西域山水在传统山水画表现上的可行性。笔者认为,广袤的西域是中国山水画表现对象的宝库,更是中国山水画创新发展的捷径坦途。

广袤的中国西域是否适合作为传统中国山水画的表现对象,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们所熟知的传统中国山水画萌芽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受汉文化尤其是魏晋玄学以及两河流域(主要是中下游)地理气候特征影响发展而来的。传统中国山水画的理论和笔墨之间处处流露着“小桥流水”、“茂林修竹”、 “柴门青舍”、“寒江独钓”、“采茶归田”、 “悠然南山”的诗意。南朝宗炳在《画山水序》中阐述山水画的“畅神”说自然山川形象能给人精神的愉悦和美的享受,鲜明地突出了人的审美的愉悦功能,强调把握审美的主体意识的绝对意义,强调个体审美的自由和及其个体审美认识的价值。北宋郭熙在《灵泉高致》首揭“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的六大理由:“丘园养素,所常处也;泉石啸傲,所常乐也;渔樵隐逸,所常适也;猿鹤飞鸣,所常观也。尘嚣韁锁,此人情所常厌也;烟霞仙圣,此人情所常愿而不得见也。”丘园养素,是君子所常处的一种生活状态,当然,也是一种心理状态。何谓“丘园”?即郭熙所言“可行,可望,可游,可居”之山水,其中“可居”极为重要,标志着士人君子的山水之好,烟霞之癖,已从汉魏南北朝的游仙观道,转移到适性的诗意栖居,所以“丘园养素”,在北宋已变成“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的第一大理由。可见, “烟水适居”、“卧游畅神”是传统中国山水画表现的主要意境。

这里所说的西域,狭义上是指玉门关、阳关以西,葱岭即今帕米尔高原以东,巴尔喀什湖东、南及新疆广大地区。而广义上是指凡是通过狭义西域所能到达的地区,包括亚洲中、西部,印度半岛的地区等。本文主要以新疆为界,南疆地区为例说明。

南疆的气温其实与中原地区差不多,但天气和空气相差还是比较大,天气干爽晴日多,风沙较大没有雾霾,天高地阔,风轻云淡,阳光普照,沁人心脾。从中原雾霾中来到这片广阔地,用心旷神怡来描述到南疆感受应该还是比较客观中性。也就是说,就“畅神”而言,南疆地区是具备这个审美要求的。但要说南疆“可居”,还是有些牵强。想象长居于此,就不能不嫌风沙大了些,不能不嫌阳光(现在叫紫外线)强了些,更谈不上“茂林修竹”、“岸芷汀兰”的情调了。故此说,南疆自然气候与景象与传统中国山水画审美是有很些出入的。虽然,就地貌气候而言,南疆谈不上“可居”,但是,要说南疆“可游”、“可望”、“可行”,是一点儿也不牵强。南疆也不缺乏诗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和气象并不逊当时其他任何诗句,何况“美,虽然是自身价值的标志,但是是由人(我们)判断给予它的。”美,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说古代“三寸金莲”之美,在今天甚至觉得可怕。就近百年来说,王洛宾描述的美丽的姑娘“脸儿红又圆(啊),好像苹果到秋天”也不合当下审美。而在山水画理论支持上,石涛伟大的名作《苦瓜和尚话语录》中有云:“古人未立法之前,不知古人法何法?古人既立法之后,便不容今人出古法”,“无法而发,乃为至法”。西域恰为传统中国山水画出法提供了创新的空间和灵感的源泉。广袤的西域,饱含了传统中国山水画表现上没得因子,也不缺山水画论中理法的支持,以传统中国山水画方法表现西域显然是成立的,并可以大有作为。 

 (该文节选自《山水画写生教学》第六章第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