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卫星:温和面孔后的艺术力量


文/大军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5-11

温文尔雅的蔡卫星先生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位学者而非画家,但其实出生于五十年代的他不仅与同龄人一样经历了时代的巨变,而且在跌宕起伏的人生中他对艺术契而不舍的追求、不断的变化超越,也让人感觉到了他内在的力量。

才华初现

事实上,自从蔡卫星先生走上艺途,一直都以“变”为主线,艺术的变化又与他生活环境的变化密不可分。1968年在南昌航空大学教书的父母被迫离开大学讲台,到江西分宜县农村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刚上小学四年级的蔡卫星随父母下放江西农村。在乡下,文化生活贫乏,而他却在绘画中找到了乐趣。五年后,父母调至郑州任教,他才随着来到郑州。机缘巧合的是,一位邻居在绘画上颇有造诣,他发现蔡卫星对绘画的喜爱,无私地教授他。在这位老师的指导下,蔡卫星开始画速写、画素描。一年多后,当蔡卫星高中毕业作为“知青”到临颍农村插队落户时,已画得像模像样。

1978年,武汉军区某部来临颍征兵,能写善画的他引起了部队的注意,时年21岁的他得以到部队当了一名放映员。除了放电影,他业余时常也画些画,多是反映部队里战士生活、工作、学习等的生活瞬间,这些画得到了部队官兵的喜爱。同时他还创作了一些油画,有的居然还得了奖。由此他对自己的绘画水平有了信心。

经过部队四年的历练,1982年,蔡卫星转业到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高校浓郁的学术氛围,激发起他进一步深造的强烈欲望。1985年,经过精心准备的他考入河南大学艺术系,主攻油画,在著名艺术教育家王威、丁中一、袁汝波等指导下,接受了系统正规的学习,艺术理论和艺术创作水平产生了质的飞跃。

河南大学毕业后,蔡卫星回到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工作之余,他继续画画,在绘画过程中越来越感受到深入中生活的重要性。1990年暑假,河南省高校摄影学会组织会员到甘南采风,同样热爱摄影的他作为郑州航院的代表随队出发,深入甘南藏区,拍了一批照片。藏民独具特色的习俗、色彩艳丽的服饰、漂亮精巧的首饰,本身就是一幅幅美丽的图画。他的创作的热情一下被点燃了,在摄影之外,他画了大量速写、素描。从西藏采风归来,他又画了多幅反映藏民生活的油画。

第二年八月,意犹未尽的他又随河南省美协采风团西北写生。他们一路沿着青藏公路,经格尔木、唐古拉、日喀则,最后到达拉萨。一望无际的草原、晶莹圣洁的雪山,肃穆庄严的寺庙,随风飘动的经幡,质朴坚毅的人民……无一不深深吸引、震撼着蔡卫星,用画笔表达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四十天时间,他忍受着高原反应,创作了一大批油画作品。这两次外出写生,不仅开阔了他的眼界,提升了技法,而且使他的艺术更加关注生活、关注人生,创作的作品也屡次在各级重要美展中获奖,引起了同行的关注。

异国求学

在高校任教衣食无忧,又得到了业界的关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就是按部就班地画下去了。然而,对他来说,走出去汲取新的营养的想法越来越强烈。1994年他毅然向单位递交了停薪留职的报告,自费到俄罗斯苏立科夫美院这一世界著名的艺术殿堂做访问学者。在这里他专心研究“巡回展览画派”成员苏立科夫、列宾、希什金、列维坦等著名画家的绘画艺术。从画家所纪录的经验中,从画家们那严密完整的构图、精深雄厚的素描关系与清新感人的色彩中,他感受到画家对伟大的俄罗斯的劳动者们的深情厚谊。

在所有“巡回展览画派”成员中,他受到列宾绘画的影响最大。列宾的画大多数反映了前苏联的现实生活,例如:《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前苏联解体以后,西方艺术对俄罗斯的艺术影响很大,抽象派、印象派、立体主义等各种艺术流派在俄罗斯均有不同程度的影响。这种多元的艺术氛围极大地开拓了他的眼界和思维。

他到俄罗斯苏立科夫美院做访问学者时,带了40多幅中国画和一些书法作品以便进行交流,可是他发现许多人看不懂中国书画。蔡卫星不得不反复向他们解释,比如为什么画了一条鱼却没有水?为什么画面上那么多空白?另外,中西方画家的不同创作习惯也让人们产生误解:西方绘画很多技巧是秘不外传的,而很多中国画家对在有他人的场合画画习以为常。还有些外国人觉得:你们怎么几分钟就能完成一幅画,这画太简单了。中国书画家有时候几个人合作一幅作品,有人画山,有人画树,有人画人物,而画面却能表现得很和谐。在中国人看来,这种“和谐”是能力,是水平高的一种表现,而外国人则认为:是不是你们几个风格一样,这样的画家会有自己的特色吗?水平怎么样?蔡卫星不厌其烦地解释,为的只是中国的书画艺术能得到更多人的理解。

在苏立科夫美院学习期间,蔡卫星除了认真学习绘画艺术理论与进行学术交流活动外,还积极从事创作。莫斯科有座东方艺术厅,齐白石和徐悲鸿等国画大师都在此举办过展览,但是当代画家很少在那里做展览的。这年年终,当地的留学生建议蔡卫星在东方艺术厅举行一次展览,通过展览激发俄罗斯人对东方艺术的兴趣和理解。蔡卫星于是带了作品给东方艺术厅的馆长看。馆长看了以后,同意了展览的计划。可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产生了。当时他出国的时候,为了携带方便带去的都是国画软片,如果要举行展览,必须进行托裱,而当地使用的面粉多是带发酵剂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找到当地的中餐馆,在那里找到了他们需要用的面粉,解决了这个问题。后来,在苏立科夫美院的协助下,蔡卫星的个人画展成功举办,在当地引起不小的反响,不少外国同行前去参观并给予好评,在莫斯科的中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也去参观了展览。

1995年8月,他回到祖国,迫不及待地将新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创作中,得到了较广泛的认可。1996年,他的作品《晨露》入选澳大利亚国际水墨画大展,作品被澳洲美术馆收藏;1997年,在庆香港回归全国书画展中,他的作品《静静的草原》获优秀奖;1998年,他的作品参加加拿大国际水墨画枫叶展,获创作奖;2001年,他的油画《晨晖》入选中国美协举办的全国油画大展。这些只是他获得的众多奖项中的一小部分。

国画探索

蔡卫星回国后,开始以画油画为主。后来,为了与艺术界朋友交流的方便,他对画国的用功益勤。他坦言,从油画创作转向国画创作,需要一个适应过程。首先要加深对国画的理解。为此,他研究前人的作品,特别是齐白石、潘天寿、徐悲鸿的作品,这其中,他对徐悲鸿的作品读得最多,因为徐悲鸿作为曾留学法国的画家,是现当代中国将中西绘画技法结合得比较好的一位,中国人物画自徐悲鸿以后,讲究结构、比例也更加科学,人物画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此外,他对徐悲鸿弟子、现代卓越的画家蒋兆和的作品也进行了借鉴。他认为,蒋兆和是将西画的素描关系、色彩关系与传统中国画的水墨人物技法结合的典范,他创造性地拓展了中国水墨人物画的技巧,其造型之精谨,表现人物内心世界之深刻,都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尤其是蒋兆和的代表作《流民图》,蔡卫星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琢磨,从中汲取了大量的营养。蔡卫星现在所作的国画人物,脸部大多用素描关系,讲究结构与比例、透视,而在服饰方面,多写意,讲究色彩与笔墨关系,脸部的精谨与服饰的写意形成对比,更好地表现出了中国画的韵味。

欣赏过蔡卫星画的人都说,他的画有生活有意境,看着让人舒服。这舒服,来源于画家内心的真诚和画面的和谐。他真心地热爱那草原的风景、那里坚强质朴的人民。他的画有一种和谐的美:画中人物与生存环境的和谐、色彩的和谐、各种比例关系的和谐。尤其是他画的藏民系列的作品。如其中的《草原牧歌》,辽阔的草原、成群的吃草的羊儿、牧羊的美丽少女目视远方,恬淡、安然,这是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妙画卷。而其中透露的生活情趣,也让观众受到感动。画面本身的和谐,画画的人内心的愉悦,自然能引起观众的心灵共鸣,让人感受到美的存在!

2014年7月,蔡卫星与孟超两位画家联袂在中原古玩城豫皖情艺术中心举办画展。很多参观画展的人感到奇怪:蔡卫星的画画得不错,以前在画廊怎么很少见到他的作品?而之前见过他作品的人则一致认为,他的近期作品变化不小,感觉更醇厚、更耐看了。

君子不争

都说艺术江湖是非多,能被众口一词称赞的艺术家还真不多,蔡卫星算是例外之一。这其中的原因,除了他在艺术上孜孜以求日益精进外,也与他为人温和善良分不开。

“上善若水,君子不争”,正是由于他的温和性格和善意让他拥有了众多敢于直言的朋友。一年多前,我与蔡卫星老师通过朋友认识。当时在他的画室里品茗闲谈。说起对他的作品的看法,我不揣冒昧地提了一点小意见。其实我说过以后就在心里后悔,觉得初次见面,而且他已是郑州航院美术系的教授,我这么说是不是会让他感觉没面子?事实相反,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地说,以后有空多来工作室座座,互相交流,语气诚恳。后来我与朋友私下交流,才知道不仅是我,艺术同道、画廊业主、收藏家朋友都曾当面与他交流过对他作品的看法,其中有赞美,自然也有建议,而他都能“择其善者而改之”。与蔡卫星先生同处一画室的孟超先生,是花鸟画家,年纪比蔡卫星先生小许多,两个人性格也有很多差异,一位文雅,一位豪放,然而两人却常一起切磋技艺,互相激励。孟超先生时不时给他提出一些建议,他都能虚心的态度接受,并进而对作品进行改进。

对于朋友的事,他也常常能慷慨相助。朋友需要用画,他二话不说,加班到深夜也要赶出来以免耽误了朋友的事。举办画展,朋友们出了力的,他都铭记在心。

跟有成就、有影响的艺术家,有经验的朋友多交流,倾听别人的意见和建议,是蔡卫星总结的提高艺术水平的方法之一。广交朋友,也让他更加自如。刚开始时,他不习惯在人多的时候画画,有时候人一多,手就有点不听使唤。而现在,他慢慢习惯了各种场合下的创作。

在与朋友的交流中,他慢慢意识到了一些重要的细节,如干墨不能用,色彩干过以后也不能再倒上水直接用于绘画,否则画出来的画色彩看起来脏;要等墨线干透后再上色。

我与他认识以来,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他与别人发生过争执和不快。我们共同的朋友许庆说:“如果谁跟蔡老师都处不好,估计就没有办法跟别人相处了。”他的话正道出了蔡卫星先生的为人:文质彬彬、谦和好学。

艺术扎根于生活,是蔡卫星先生从艺以来一直践行的创作理念。而广泛交流,不断地学习、开拓,是他的艺术不断变化提高的原因。不知道未来,蔡卫星还会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听说他最近在练习书法,又对中国传统人物画的做功课,非常期待他下一次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