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过后一抹鹅黄——简评韦国水墨造境


文/王少川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8-21

在青年画家群体中,韦国兄以多方面的艺术探索而闻名。对于每一个学科,他都不只是简单的涉猎,而是有着深入的探索研究,呈现出专业的、学术的高度与深度。它们虽然呈现不同的艺术样式,是书法、是意象油画、是当代水墨,但它们之间不是分割独立的,它们的内在精神、审美趋向是统一的。它们之间相互汲取、相互贯通。如同钻井,达到一定深度,便会水脉相通、源来一处;如同爬山,虽路径不一,但是达到顶峰,便会于一地。这种高度的相会、深度的相通是经过专注地努力达到的一种精神的内在的高度融合,而非皮相的相互借用,材质的相互转换。

书法,这一线的艺术,是中国文化的命脉,中国艺术的根源。对于韦国,是一个文化家庭传承不坠的一种外在表征,也是文化传承的本质根源,也是其艺形态派生所秉持的,以“一”贯之的“一画”大法。反观当今中国画坛,奇葩满苑,花红柳绿,好一派生机盎然。然而高品质的艺术不应象花花草草,花草太肤浅。“可观莫若木”,艺术应该是深深扎根于民族文化深厚土壤中的大树。唯如此才能卓然昂立于世界文化艺术之林。然而,一百多年的西方美术教育,是中国的美术界包括中国画,已鲜有能立定脚跟,扎根于传统文化的土壤中,实践、创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只有“抱朴”、“守真”,以“一”贯之,坚持“一画”大法才能在色绚音迷的环境中保持清醒,立于不败之地。“一画”之法乃书法之线条,书法之用笔,王献之有一笔书,陆探微有一笔画。“一画”之法,乃阴阳互生之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画之法,乃万法之母,一画之法,出自于毛笔“惟笔软则奇怪生焉”;出自于运笔之奇正、侧中、逆顺之法惟有一画之法,方可以心运笔,以笔写物;反之,虽用毛笔,亦不免笔为物使,不能从于心。

韦国书法,远取章草、秦隶。虽有时下书风之雄奇放逸,但更注重于高古之意,庄重之相。

韦国以书法入画法,以书道贯画道。用笔以横奇倔,随意挥洒,恣情点染。山川草木,大千世界,皆从笔底写出,胸中涌来。韦国兄与余皆师石头先生,先生高举写意之煌煌大纛,践行传统文化之堂堂大道,以传承传统文化为己任,为祖国山河呐喊,呼吁自然环保为义务。先生一呼,应者云集,弟子甚众。而韦国师先生之心,而不师其迹,师先生之意而不师其形。先生浓墨狂笔,气吞山河,力扫千军。韦国以清雅虚灵为审美追求,以水墨为基调,偶尔施以淡色。设色之法,一如用墨之法,随意点染,笔随心走,色由笔出,意足不求颜色似,惟营造意境、表达心境而已。因有统一的墨色基调和相同的连笔方式,即使偶尔用鲜亮的色彩,在画面中也给人以清新、明快、空灵的感觉。色不碍墨,墨不碍色。那一抹鹅黄是春雨过后、万物复苏,大地萌动的勃勃生机。那不经意的朱砂,既是夕阳映射的余晖,又是画面中色与墨相互映发而不可或缺的画面语言。没有日暮的惆怅,只有笔笔生发而呈现的生命韵律,节奏美感;色与墨相得益彰呈现的美的画面,是以笔指挥,墨与色共同完成的交响乐章。

韦国以灵活多变的用笔创造生机勃发的画面,惟有变故能动,惟有动故活,惟变故生机盎然。

韦国善用水,水乃生命之源。木得水以活,山得水以活,万物得水以活,笔墨得水以活。水墨淋漓,满纸氤氲,生命于此幻化无穷。如果干涩、苍茫、遒劲的笔墨体现了生命的坚韧,那么滋润、轻灵的笔法墨相则体现着生命的蓬勃生机。韦国在淡墨与色彩的点染表象下时时以苍茫、劲利的皴掺作为骨骼,这样既增加了画面的意境,又是画面形式结构的丰富。

“得心应手,神韵悠然”,“洞性灵之奥区,极文章之骨髓”。无疑,韦国是熟谙古人用笔之法,又具天然之灵府的。

对韦国画面意境作了大量分析后,我突然觉得这种意境的流露只不过是他水墨实践过程中的无意为之的副产品。他所追求的是艺术本体语言的探究。这种艺术本体语言不以表现物象美和意境美为目的,而是以表现艺术本身审美为标的。从这一点上追溯,董其昌、四王、黄宾虹,早已对此做了大量探索。当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之审美。韦国正是站在时代的前沿,深挖传统之精华。(实际上,中国绘画对笔法墨法的重视,本质就是对艺术本体语言的重视,在笔墨语言数千年的探究中,形成了丰富的技法,承载了丰厚的意蕴。)又环顾中西(西方绘画中强烈的形式感符合了现代人的审美需求)。这种探索我没有理由不认为是中国画发展的大道。

“艺术没有任何社会使命,它不是人们达到目的的手段,否则就是对艺术的亵渎。”(吕佩尔兹)此语亦可以解释韦国的水墨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