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王岩松的历史题材绘画


文/曹汝平
来源:E京华2018      时间:2018-07-31

王岩松对形象的深度把握,还体现在历史题材的主题创作中。如果说“城市幸福系列”的创作是理想的实现的话,那么他的“张弼士”系列历史画就是一种严谨的还原历史心愿的达成,近代民族企业先驱人物的开拓精神,也因此得以形象地延续。我曾饶有兴趣的对这幅作品多次品读,因此感同身受,能够理解他“希望通过历史题材的绘画能唤起人们的历史归属感和认同感,使地方文脉得以传承”的经营苦心。

王岩松的“张弼士”系列历史画,都是借助人物与场景相融合的方式来讲述历史的。在作品《近代民族企业的先驱——张弼士与张裕》中,他在长4.2米、高2.1米的平面空间里,以张弼士时期张裕葡萄酿酒公司的历史为基本框架,将一百多人按不同场合分为七个面积不等的场景。其中又以“酿造”的各个环节及酿造机器为主要图像,由右向左贯穿整个画面,统领全局,以突出作为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采用新法和新机器的大型酿酒公司的地位及其影响力,并让每一场景中人物群像都与特定的历史情境相呼应,而不致于湮没在波诡云谲的近代历史事件中。画面的前景处,描绘的是1912年张弼士陪同孙中山先生参观张裕公司的情形,参观结束后,中山先生挥毫题词“品重醴泉”,给予公司很高的赞誉。画面左侧中景描绘的则是1915年公司生产的白兰地、红葡萄酒、琼瑶液和益寿浆在巴拿马博览会上获得金质奖章和最优等奖状后,张弼士与中国代表团合影的场景。从此,张裕公司的各类名酒驰名于远东和全世界。整体来看,全画规模宏大,层次分明,主色调烘托出的是张裕公司的辉煌成就与百年历史的厚重。画面所描绘的场景不一定符合真实的历史场景,但艺术的真实是“真诚于内”而“神动于外”(《庄子杂篇·渔夫》)的结果,与历史的基本内容相吻合的同时,又将情感与心灵对历史的感悟融于画笔之中,让《张弼士》中的历史人物、场景充盈着真实的情感与审美感动。

如此多的历史人物与事件之所以能被容纳在同一个平面空间之内,岩松将其归功于壁画艺术特有的语言表达方式——重构。重构是他“在历史题材绘画创作中常用的构图方式”,也是我一直认为的最常用最有效的艺术构成形式,它能够将“不同时空的事物按一定的节奏和韵律放在一起”,获得“更主动、更自由、更丰富”的艺术效果。诚如岩松所说,这是与中国传统的“散点透视”有着相似特点的构图方法,与谢赫“六法”中的“经营位置”有异曲同工之妙,亦以画面之“气韵生动”为终极目的,由此获得一种整体意义上的“意象”。由于西方现代文艺理论的阐释,再加上俄国构成主义及德国包豪斯的影响,重构的内涵日趋庞杂。但不管如何演绎,在王岩松的理解与实际运用中,“重构”介于写实与造境之间,“与客观真实有距离却并不遥远”,且之于历史题材创作,它已自成体系,“更容易表现多维的历史事件和人物”。所以在《张弼士》的创作过程中,岩松以一种大舞台情境的营造模式,不自觉地以壁画艺术创作者的身份,熟稔运用重构手法,以油彩和画布为媒介,展开对特定历史人物、历史事件与特定场域的脉络梳理。在这幅作品中,岩松试图选取最有代表性的历史片段,把张弼士的艰苦创业史浓缩、串联起来,让历史记忆转换为观者的视觉印象,以纪念并彰显彼时民族资本家“实业兴邦”的良好愿望。他以写实的手法明确刻画了每一场景中的每一个人物与器具,同时却有意识地弱化了历史与现实的距离感,“迫使”观者回望历史,并以一种新的空间想象和体验,让观者沉浸在历史中,重构曾经的记忆。

在我的眼里,岩松的历史画似乎更有魅力,剧场般的构图将历史人物的气质把握得很到位。只是历史文化的积淀太过深邃,以致历史画的创作必然要掂量直抒胸臆和韵外之致的轻重关系,并考量如何点染不同历史题材中的价值取向,这是我这位同学在未来创作中需要继续思考的问题。筚路蓝缕多艰,游走在“幸福”和“历史”之间的王岩松,还有许多发挥自身潜能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