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物相忘的宁静——读张新中的画


文/冀少峰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7-04

面对张新中的视觉图像世界,让我突出地感受到了来自中国文化的两个基本精神:一是以人为本,二是以和为贵。由此也让我感觉到,张新中是一位着力探索传墨水墨融入现代生活,并试图在传统与当代间建立一条通道的非常有潜质的和善于思考精于表现的青年艺术家。

张新中虽然承续的是传统的题材和技法,但他传达的却是当代人的心象和精神理想。他的山水图像世界中,于日常景象的平淡讲述中,我们清晰地读出了他的平面结构意趣和纵深的虚拟幻觉,及由此呈现出张新中跳动着时代脉搏的、自在的心灵,特别是张新中所极力营造的人们在与他的视觉图景相遇时的一种难得少有的心物相忘的宁静。又揭示出了中国传统文化对于现代世界的意义,那就是有助于解决人与社会、人与自然、道德与生命三种关系。阅读张新中更让我们深刻地体察到,传统水墨艺术的特性不在实,而是从实中提炼出的虚幻世界,它更多强调整体性与模糊性而不是理性分析。它以一种出世和隐居的态度,允许更多想象力和更大的创造性。以此再来阅读张新中的山水图景,一方面我们可以看到他与传统文脉上自觉保持着丝丝的联系和距离,又依晰感觉到他不断跳出技法与观念上的陈陈相袭和种种束缚的努力。

张新中的山水图式,朴茂而又深邃,既有着北派的朴厚,又不失南派的灵秀,钟灵毓秀,南北交融亦构成了张新中的山水叙事特质。人们印象中的张新中,虽然为人低调含蓄、内敛,甚至说话起来声音都是低沉而又严谨,就是在这种低调含蓄中,仍抑制不住的是他那来自北方的侠骨柔肠和奔放的艺术才情。这种气息不仅弥漫在他的生活中,又时时浸透在他的视觉表达中,因而带给阅读者的既有“身所盘恒,目所绸缪,以形写形,以色貌色”的无我之境。又有揭示内心感受,看山非山,“笔端丝纷,皆清泪也”的“有我之境”,“有我之境”的清新质朴,“无我之境”的远思幽情相交织,透露出的不仅仅是张新中真诚而又真情的视觉传达,更彰显出的是张新中旺盛的创作激情,及对社会、自然与人生的清醒思考。

张新中通过“笔墨丘壑内营”的方式,不厌其烦为阅读者营构的是一个境深而意远的理想佳境。显然,张新中深谙山水图式造境之奥妙。他既知“天怀意境之合”之理,又晓“意贵乎远,不静不远也”,“境贵乎深,不曲不深也”之道。这也是他的水墨意境为什么能使阅读者在观其画时,往往能够回归于一种宁静与安谧中。张新中能够淡化太行山水外在细节,求得超乎太行山水表象之外的精神传达,把自我的内在激情与技术技巧巧妙地融合在其视觉彰显中,这使得他笔下的太行山水不仅“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外别构一种灵寄。”更获得一种远观太行以取其势,近观太行以取其质,不观于形似而独得象外的真切而又高妙的生动体验。

张新中不仅深研山水意境的营构,其用笔坚持书写性而去制作性,在结合现代艺术构成因素的同时,不断强化线形墨色相融合凝聚所产生的力量,所以他的用笔苍茫而有力量,用墨松动而又柔和。他还能够积点成线,连线成面,通过线面向体块转移。通过大面积点面墨色的融聚来夸张山石肌理,造成视觉上的斑斓与闪烁,视觉图式的结构与结构之间、笔线与墨色之间,在浑然一气中,把太行山自然景观的丰富与神奇、朴茂与深邃、清空与幽微,亦真与亦幻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浑厚中不失灵动,散碎中又能归于整一,这既是对自然节律的一种应和,又是对人们心理节奏的一种同构,但油然而生的一种来自视觉图景扑面而来的宁静,却足以令人心物相忘。徜徉其间,才真切体验到张新中的良苦用心,他希冀建构的是一种人与自然相融相通、相默契的状态,进而达到一种物我两忘之境。这不由让我想起宾虹老所言“吾人惟有看山入骨髓,才能写山之真,心手相印,益臻化境”。

面对张新中的山水世界,他不能不引发我们作这样的思考,即在失去传统的人文山水背景下,如何保持传统山水的独立性?是追求所谓的前卫观念,引进西方当代艺术观念来拓宽山水画的表现视域呢!还是“笔墨当随时代”传统山水如何进行当代的转换,既不失传统之文脉,又有当代的情理与韵致,揭示当下人们的生存境遇。或在学有师承,在立意、布局、状貌、抒情方面超越传统,寻找传统与当代生活的契合点。

不难看出,张新中已然为我们构筑了一个弥漫着清净、清新而又无为的世外桃源之国,尽管这个世外桃源之国还不是尽善尽美。但可以断言,以张新中在艺术中的孜孜以求和辛勤耕耘,也让我们有理由对他的艺术抱有更高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