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心太玄,境生象外;俯仰自得,意出于心 ——刘晓阳及其山水画印象


文/周宗亚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7-19

我和晓阳虽相识时间不长,但因志同道合,又是同事,平日交往颇深,日复一日,对其为人、从艺了解渐深。晓阳身材魁伟,性格刚毅但不乏温文尔雅,为人豁达大度,正经中暗含幽默,调侃中深藏睿智,做事谨严,敏而好学,勤于实践,倍受业内人士的赞誉和关注。紧张的工作之余,常小聚于不算场面却十分亲切的酒馆小肆,煮酒论道,是我们共同的雅好。李白之所以被称为酒仙而非酒鬼,就因为他能“斗酒诗百篇”。所以我说雅好并非溢美之辞,因为我们哪怕饮至“不知何处是他乡”时,话题似乎也与酒肉无缘。俗话说,三句话不离本行,无论古今中外,海阔天空、高谈阔论的总是那个“画题”或者说是那个“画”题绕不开的话题。觥筹交错中,经常会被晓阳独到精辟的见解、谦恭大气的人格魅力所打动。更令人佩服的是微醺后,人借酒力,酒借人才,常常是佳作频出。说句实话,看他作画那物我两忘的状态都是一种精神享受。

古人云“文如其人”,画亦如其人,此似已为公理。当然这并不是说,人品高,修养深就都可以成为“大文人”、“大画家”,但反过来说,人格低俗,修养乏善者绝不可能在艺术道路上走出多远。正如清代松年所说:“画师处处皆有,须分贵贱雅俗。不读书写字之师,即是工匠。”晓阳对此颇为理会,他深知做人与从艺,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是相辅相成,不可偏废的事。晓阳的山水画之所以能在多次大展上频频胜出,也正源于此。他不辞辛劳,勤于写生,使其作品具有丰富生动的生活基础,从而远离了概念化和模式化;他手不释卷,善于思考,大大提升了其画作的艺术品格,从而摆脱了“物之役”和“情之使”的俗病。

嵇康诗云“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其中“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八个字,正是对山水画创作状态的绝佳描绘。无论是儒家的“文以载道”,还是道家的“天人合一”说,都表现出重“精神”而轻“物质”的共同宗旨。中国山水画诞生缘于魏晋玄学之大兴。那时的士大夫们“口尚玄虚而忘乎形骸,但崇道、理、神、气、耻论器、物、形、象。重形而上之道,轻形而下之器,这是魏晋玄学最根本的哲学趋向”。山水画家的主力军也正是士大夫阶层,他们的美学观点必然要体现在其画作中。所以说,重“心”略“物”的美学思想,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中国山水画“写意”的主要特色。如果说,这种审美取向,在宋以前尚未得到充分体现的话,那么,到元代以后则达到了一个巅峰。通观晓阳的山水画作,在暗含着“儒、道、释”思想影射的同时,更多弥漫着“道”家与“禅宗”的气息,完全是传统文脉的积极延续。因此,可以说,晓阳的山水画创作,审美追求是重“意象的”,审美体验是重“心理”的,审美观照是重“天人合一”的。

恽寿平跋曰:“千山万山无一笔是山,千笔万笔无一笔是笔”,是什么?是画家胸中的“意象”。苏轼论曰:“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以留意于物”。寓意于物,就是使物心化,或者说,把客观主观化,即令“眼中之竹”变成“胸中之竹”。留意于物,就是为物所役,把精力着眼于对客观物象的刻画上。晓阳对此有着独到而深刻的理解。他认为:画家理应做创作的主人,去 “澄怀观道”,“感类栖形,理入影迹”,而不能碍于物形,累于貌色,否则,笔端在画面上留下的只能是死板物象,而无生动意境可言。山水风物千秋未易,为什么在不同时代,甚至是同时代的画家笔下,会呈现出千差万别的面貌呢?,究其原因就在于“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缘故。

对中国画尤其是山水画而言,对笔墨的理解与把握至关重要。石涛曰:“笔锋下决出生活,墨海中立定精神”。这里笔锋乃用笔也,“生”和“活”并非我们平常所说的生活之意,而是一种生命之“气”的体现,“生”和“活”皆指鲜活的生命状态。这里的“精神”亦指画面所呈现出来的一种“气韵生动”的审美意象。这也正是晓阳对笔墨的追求。

详察晓阳的画作,从中不难看出他对荆浩《笔法记》中“六要——气、韵、思、景、笔、墨”之间辩证关系的参悟是十分深刻的。他的置景是 “删拨大要”,凝神构思的结晶;他的运笔是有“气场”的,做到了“心随笔运,骨法用笔,取象不惑”;他的施墨是充满韵致的,达到了“隐迹立形,备仪不俗”,可谓:“笔气墨韵,气韵生动”。   

历史证明,中国画是大器晚成的,甚至说是一生的事情。晓阳刚刚步入不惑之年,对于一个画家来说, 还很年轻,在这“大师”满天飞的时代,我不想把这顶大而无量的帽子加在他头上,但晓阳的画格高、脉正、底厚,已初步形成个人面貌,我相信,凭他淡定的心态,扎实的基础,聪敏的智慧,乐此不疲,执着的艺术追求,定会凭自己的艺术成就,得到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及广大读者的肯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