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外之色,抑或自然的喜悦:丁国涛的纸本彩墨绘画


文/夏可君
来源:艺盘      时间:2018-06-20

自然在我们这个时代如何来临?经过工业化技术消耗的自然如何再度以其自然美再度显临?但现代性伴随不可避免的灾变与废墟化,还有着自然美的可能性吗?对于有着深远山水画传统的中国文化而言,即便面对自然的被破坏,通过深入人迹罕至的自然,尚未工业化的自然,以及回照久远的山水画图像传统,自然的记忆化以及记忆的自然化,如此双重的结合,再加以艺术家当下个人的独特感受,是否可以让自然以更为充盈饱满的方式君临?但还必须接受时代技术虚拟化的处理,但又不仅仅是摄影图片的效果,而是更为富有绘画性的魅力。

我们在年轻的艺术家丁国涛那里看到了如此的多重努力,受过良好专业训练的艺术家,不断进入自然,去往新疆一些荒凉与尚未开发的地区写生,中国当代学院派创作强调写生自有其道理,因为写生乃是面对自然的丰富性,避免工作室的观念化与重复式操作,西方概念艺术与多媒体技术的问题在于过于远离了自然本身的多样性与感觉的变化性,自然其实自有其概念性,即其变化无常与宇宙的节律化,但又最为独特,面对自然的写生,可以体会自然的无常变化,尤其是自然形态在第一次观看时的惊讶感,面对自然的博大与广远,也可以更为敬畏自然,而且提取自然山势的形态,取其势态的动感,这需要艺术家的想象力,而不仅仅是当下的感知。国涛在观摩自然时,找到了自己的作画方式,即加以更为主观化的用色,以矿物质丰富的色彩,简洁勾勒形态,以素描与线描的双重手法,建构山石的色条,有着轻盈的跳跃与起伏感。

但仅仅是写生还是不足够的,还需带入传统山水画的某种意趣,带入什么样的意趣呢?是形态图像学的挪用?还是形势与色态的当下感觉的对比?还是时间触感的诗意意境?多个方面都可以同时借用,当然还需要转化,即要巧妙且富有张力地带入到写生的现场感之中,而不显得刻意。国涛从两个方面加入了历史的诗意:一方面带入传统的色感,年轻的艺术家以绚烂的色彩,带有水粉的流动与呼吸,但又主要以青绿与褐色为主,并且追求油画色差之间的丰富对比关系;另一方面,则是带入中国艺术的意境,一种诗意的虚淡,一种幽远又迷离的气息,是气息在暗中涌动生成,因此整个画面显得非常虚淡,让色彩的绚烂显得雅致而秀丽。但如此的带入还是保留了写生风景的特色,保留了地方性的独特性,但又融入历史的诗意。因此,这也特殊性与一般性的内在结合。

因此,这是色外之色,看似某种颜色,实际上是某种浑色,某种带有主观概念化的色泽,又隐含自然的色晕,总是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而且国涛还采取了屏风或者放大册页的连接方式,巨幅的绘画上,雅绿的轻微变化,山峦起伏的节奏,都被艺术家控制在一个微妙的内在变化上,无论色彩还是形式,似乎在一片绿镜中悄然低语,颜色的细微色觉与色感,激活生命的微知觉,这才是绘画的魅力,也是自然再次以自身的意外惊喜来临。

国涛就由此形成了自己个体的形式语言,以带有书写性的线条笔触建构山石轮廓,线条跳跃,保持笔断意不断,看似某种素描,实际上是某种更为鲜活的书写。如此的大写意却并非传统的构图方式,而是在色带之间有着呼应,既灿烂又含蓄,一种不可抑制的喜悦,一种颜色之外的意味,似乎是初春时节,万物花开,山如花,花如笑,一切都在暗中涌动,还是喜悦的春色,是自然的色晕,充满了青春的喜悦之情,如此的色外色,色上色,乃是青春的形而上学,是不朽的自然诗意。